外面已是深夜了。
朱林安静地在路上走着,只觉浑身上下焕然一新。无论是肌肉、骨骼、血液还是皮肤毛发,和之前的状态不可同日而语,就像是换上了一副正值壮年、没有受到任何污染的躯体。
他重新拥有了轻快稳健的步伐、明亮清晰的视野、神清气爽的头脑与强悍有力的拳头。
就连眼镜也不需要了。
不仅如此,他还能感知以往根本无法想象到的东西,并通过意念发送的方式完成如隔空取物、控火制水这样神奇的超自然能力。
虽然目前还没达到很好的效果,但那是迟早的事,好比画画、书法、钢琴一样,都是需要通过不断地稳扎稳打地练习才能有所成就。
可现在这个时间开不了新闻发布会了啊....
朱林想到这儿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不行,他可不能太心急了,越是在这种重要的时刻,越是要以沉着冷静的心态去面对。
突然,一缕月光洒到他身前的一段长路上,看着自己拉长的倒影,顿时心怀忧愁,不禁想起了一位老朋友的样貌。
也到了该找他的时候了。
“那就,去那个地方吧。”
朱林思索了一下,拔腿朝心中所想之处前进。
城市的夜晚,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如果是在农村,凌晨一两点了还不睡觉?
但凡有这种想法哪怕只是个苗头,严厉的长辈都一定会好好对你一番批评教育,脾气暴躁的还会直接上棍子,所以他们对于白天夜晚分得很清。
而对于城市来说,白昼黑夜早已融为一体,甚至在有的地方,你都分不清楚什么时候天黑了,什么时候天亮了,因为总有地方永远都是灯火通明。
即便昨天才刚刚经历过特大恐慌,余韵未散,但今天,生活还是得继续———
浅滩酒吧。
今天来这儿的人比以往要多出好几倍,不知是不是因为逃过了超强台风的来袭,人们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感,不约而同地选择到最能发泄自己情绪的地方一醉方休。
霓虹闪烁,妖异的音乐引导着人类寂寞的心灵变得躁动,在那五光十色交相辉映下照射出的脸孔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癫狂。
舞台上的领舞女郎不住地晃动着火辣的腰肢,跟随节拍准确地展现出自己所有的热情,引领舞池中的人们发出泄愤般的声援,摇头晃脑得更厉害了。
朱林推开大门后所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倒是没觉得多惊讶,毕竟都这个时间了,酒吧也该恢复它的真正模样了。
“小蔡!拿两瓶浪花啤酒来!”
谁也不会想到,现在这个自认为运气爆棚抢到了吧台前唯一一个座位的、戴着鸭舌帽扯着嗓子喊的中年男人,就是近两天风头正盛的研究所所长朱林。
而他口中所喊的那个人,正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哎哟!这不是朱....叔叔吗?!您怎么会这个点儿来我这儿喝酒呢?!”
被专有称呼呼唤而来的老板可谓是反应很快了,在吃了一惊后,他立马招呼人拿来三瓶啤酒,又亲自为其起开满杯。
朱林笑道:“谢谢啊小蔡。”
老板忙摆手道:“您这说的哪里话,跟我还见什么外呢。”他说完,将给自己拿的那瓶酒倒上一杯,举起来准备敬一敬这位难得一见的贵客,“咦?我才发现您没有戴眼镜啊?”
“难得你还记得叔叔是戴眼镜的,”朱林笑了笑,“我换了隐形。”
老板恍然大悟,又笑着说道:“祝叔叔身体健康!”
朱林见状也欣然一笑,与其碰杯后喝下一大口。
“虽然这牌子是一样的,但在这里喝的感觉就是不同啊,有一股子岁月的味道。”朱林不住地把头点着,语气真挚恳切,似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光景。
老板嘴角勾起,也是浮上一抹怀念的意味。那时候他还是个小毛孩子呢,时光一去不复返啊。
“小蔡,我问你,老王他....这些年还有来过这里吗?”提起那个与自己矛盾甚大的旧友,即使往事已多年,朱林仍旧显得有些迟疑。
老板倒是没什么犹豫地回答道:“王叔叔他经常来啊,昨天台风来之前还坐在外面的栈台那儿喝酒呢。”
“喔,这样啊。”
朱林一边应声,一边将余下的酒喝完,老板眼疾手快,立马又给他满上,旋即略带疑惑又有些胆怯地问道:“朱叔叔,我记得您和王叔叔不是.....不是....掰了么?”
“嗯......你记性还真好。”
朱林回答得很是古怪,让老板一下就坐立难安,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朱林,他总感觉对方的气场变了个样。
好像...也没怎么变老,嘛,不过也有那种就算五十岁了,保养好的话也会很年轻的人存在啊。
“那个....朱叔叔啊,要不您先在这喝着?我还要到后厨去帮着做下点心,您看今天人确实也多.......”
“嗯,去吧,叔叔一把年纪了,自个儿能照顾自个儿,不耽误你工作。”
老板点头答谢,赔着笑脸就退了几步,转身过后是一脸释然的表情。
总感觉现在的朱叔叔有点可怕啊,王叔叔虽然整天颓废酗酒,但起码不会给人这种压力。
唔......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这台风才刚过啊。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谁表现好,谁就能拿三倍的薪水!”走到后厨的老板为了快速去掉内心的不宁,便大声说了句鼓气的话。
在得到员工们更加有力的回应后,他也长舒一口气,继续投入到工作中了。
果然,是这样操作的啊。
朱林暗暗偷笑起来,鸭舌帽下的双眼方才恢复到正常的模样。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一只粗大的手掌用力搭上,紧接着便听见一句瓮声瓮气的“喂!能借个座吗?”
朱林蹙了下眉,将头侧向后方,只见到三五个看起来二十五六,穿着不同花色的衬衫的青年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的后面还杵着一个抱着女人的寸头男子,很标准的社会人小团体。
若是以前的话,朱林可能会因为不能给自己惹麻烦而一言不发地离开,虽然现在也可以这样,但他想做出一些改变。
他回身将刚满上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无视了这伙人,继续给自己倒起了酒。
“你他.妈找死啊!”
黄色花衬衫青年见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叔居然敢无视哥几个,不禁一下暴跳如雷,骂人的同时抬手就要去拍对方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这黄花衬衫的手在靠近朱林后脑勺不到三厘米的时候硬生生地停下了。
黄花衬衫双眉紧锁,又是一句“他.妈的”出口,可无论怎样骂,怎样使劲,他的右手就是不能动了,好像被一双巨大的钳子钳住一样,这滋味儿真是苦不堪言。
其他人见兄弟发了疯似的在掰扯敲打自己的手,显得有些错愕,正要上前询问情况。
朱林抓准时机意念一动,那黄花衬衫发现右手又能动了,可这个瞬间的他正好是在往后扯手的姿势,于是很自然地,整个人连带着几名好心的兄弟一同向后倒去。
因为有兄弟们叠在身后做缓冲泄力,所以整体上来说他们摔得并不厉害,更像是几个大男人摔了个屁股蹲儿的感觉,其他坐在这边的顾客看到了,纷纷发出哄堂大笑。
黄花衬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越发盛怒不已,一咕噜从地上爬起,从裤腰带那儿抽出一把水果刀四下挥舞了一番:“谁他.妈再笑老子砍死他!”
虽然是把水果刀,有些出乎意料,但毕竟还是一把刀,作用明显,搭配他那青筋暴怒的脸孔,效果也很卓越。
大家都噤声了,当然,舞池那边的人们并没受到影响。
随后黄花衬衫揉了揉自己的右手,又用力拍了拍,显然,他以为刚刚是右手抽筋了。
“你们别动,老子还就不信了。”
而后黄花衬衫又制止住这次想要一起帮忙的兄弟们。
“呵——呸!”
他似乎对于担当这种打头阵的角色非常炉火纯青。
他一边朝地上啐了口浓痰一边把玩着水果刀,再次回到朱林的背后,用极其冷厉的声音说道————
“我数3声,你要是再不起开,老子就从后面一刀穿了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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